一年级议论作文:冷峻的忧伤<br>——读木心诗作《大卫》

中国文学名著导读课程现代诗歌模块结课论文   木心 · 大卫   小荷作文网 www.zww.cn二〇一三年春节我在山中。杉树,柏树,枇杷树。山雪,山壁,山泉。大年初三时为爷爷备寿材,伐竹,野望,越过茫茫云雾是无尽的夜。   那时我第一次读木心。   从家出门与行李同随手扔在后备箱。早上冷得彻骨,晨光照映石壁,大雪掩抑竹声,懒懒的羊咩一声声。瑟缩在石床上,我听着屋外翻炒瓜子,翻开诗集。   这是一本情诗集,可那时我并不以为情诗应该是这样写法。顾城的笔永远纯洁而明亮,而席慕容总是怅望青春的忧伤,帕斯捷尔纳克给玛琳娜的诗,克制中饱含深情——   说吧:今夜,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,   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。   他们热情,激烈,充满渴求与向往。   没有谁像他一样——   大卫     交给伶长   用丝弦的乐器     莫倚偎我   我习于冷   志于成冰   莫倚偎我     别走近我   我正升焰   万木俱焚   别走近我     来拥抱我   我自温馨   自全清凉   来拥抱我     请扶持我   我已衰老   已如病兽   请扶持我     你等待我   我逝彼临   彼一如我   彼一如我   木心先生本名孙璞,字仰中,号牧心,笔名“木心”取自“木铎之心”。   而今读到的诗,多创作于八九十年代木心生活在国外的时期。耳顺之年木心的情诗,不是年青人热恋的抒情,而是一个老年人冷静的回顾,但又有别于席慕容所惯于的对逝水年华的怅惘与渴求。他的诗清凉冷峻,夹杂戏谑微讽,又常默然至一声叹息,如烛光冷照山壁。“情”而至此,不再是炽热的传达,而是多洛米蒂山脉上无边的积雪,与克里斯特港沉静的黄昏:   记忆就像滚滚浪潮   撞上海湾里的礁石激出巨响   记忆的巨响,人们是听不到的     上面这首《大卫》,作于一九九〇年,收录于诗集《我纷纷的情欲》。题注“交与伶长,用丝弦的乐器”,仿圣经句。圣经第22篇《痛苦中的祷告和赞美》言:“大卫的诗,交与伶长。调用朝鹿”,即本文题与题注所出。   本诗主体四段极为工整,分别以“莫倚偎我”,“别走近我”,“来拥抱我”,“请扶持我”起笔,写人生四个阶段,每段首尾反复,相互呼应,如诉如叹。     “莫倚偎我”是一声冷酷而烦闷的高叫。青春如此倨傲而耿介,对世界懵懵懂懂而满怀憧憬。人生还是一场远未展开的旅行,时代充满谬误,自身充满谬误。木心在《此岸的克里斯朵夫》里回忆:“我们没有惨绿过,没有见习于上届的青春,他们的嘉年华中只有硝烟血迹。至此,他们已入中年,我们则二十岁上下,对人生的无知,形成对艺术理想的偏执”。他坚定表示:“我习于冷,志于成冰”—— 早年无欲无求却胸有大志,“艺专美专的学生中有抱负的几个,都一上来便以大艺术家自居——要么生来就是,要么至死也不可能是,这样就把自己列入前者,岂能不从早到晚踌躇满志,落拓伤怀,一切闷在心里,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‘一切’。”   “习于冷,志于成冰”,短短两句,从无形的触觉到有形的具物,和谐而连续统一。   “冰”,合“冷”,又“坚”,达成必苦,而却又极易融化,暗合了紧接其后的“我正升焰,万木俱焚”。木心在《梦中赛马》中,仍然想起旧日苦学的场景:   阴霾长街,小食铺   几个难友用一只酒碗轮流喝   那种斯文,那种顾盼自雄   屡败,屡战,前途茫茫光明     相较于“莫依偎我”是干脆冰冷的拒绝,“别走近我”却是矛盾的口是心非。“万木俱焚”的意象与前一段的“冰”形成强烈的对比,温度剧烈抖动,使人印象深刻,火与冰又相互呼应。木心在《河边楼》中写青年时期租河边小楼安身,授业鬻画卒岁,五年如“一宿”。“爱,就抱着爱/夜夜欲壑难填/通宵灯明,肉体如管弦”。青年以形骸为贽礼,热情焚木,却句句“别走近我”,段首尾相应,几乎有挣扎与惊恐的意味。木心老年,常回忆少时裘马轻狂的日子,永远以为自己“尴尬“、“稚拙”:“理想主义虽然在公众场合面不改色,私下则俯视双脚踏在梦幻中,其实倒是已经醒了……我与席德进在嘉义中学的树荫下草地上即兴舞蹈的时日,除了亚热带蓝天白云的自然背景,全然无知还有一个略如上述的时代背景。”虽言“餐胜恣复、聆谀逞痴”,也忍不住在《河边楼》最后感叹:“虽然我并未预知/青春是一去不回来的”。     诗歌的笔调在转入下一段时徐缓柔和了。“来拥抱我”,是人入壮年的自信,平和,坦然。“我自温馨,自全清凉”,温度在经过前两段的剧变后终于变成平稳的脉动。一温一凉的奇妙夹杂,如树林阴翳,鸣声上下,野芳幽香,江流缥碧。木心在《西班牙三棵树》里写:“‘三棵树’是西班牙产的一种酒Tres   Cepas,初就觉得清纯,继之赞赏,不久又嫌那甘味是多余而不良的。”人生辗转流离中成熟,开始隐隐以为那清纯中的甘味是“多余而不良的”。   他写:“你这样吹过/清凉,柔和/再吹过来的/我知道不是你了。”   嫩寒风来时怯怯的相拥,笛声悠曼中的恣复放纵,已是且作新狂解旧狂的往事,再不曾有呼天抢地的快乐。     老年的衰弱在一句“请扶持我”中体现了。“莫依偎我”是简截的拒绝,“别走近我“是矛盾的挣扎,“来拥抱我”是自信平和的相依,语气却骤然减弱在“请扶持我”中。《大卫》作时,木心六十三岁。白昼将尽奏完,晚潮的舞曲仍在奏起,深秋金黄的树叶铺天盖地,青春的绝望已经成为遥远的回声。相较于前两段“冰”与“焰”的剧烈对比,后两段更显舒缓,平和。年老,是木心作品中一个无可回避的话题。他常忍不住自嘲:“在白鲸酒吧啜‘三棵树’,写长短句,消磨掉像零碎钱一样的零碎韶华,韶华,在辞典里是青春岁月的称谓,我忘掉辞典就是了。”   罗素在《论老之将至》中写道:“克服对死亡的恐惧的最好办法——至少我如此认为——逐渐扩大你的兴趣范围并使其不受个人情感的影响,直至包围自我的围墙一点一点地离开你,而你的生活则越来越融合于大家的生活之中。”然而繁华人世何其广袤,彼岸渔灯夜火般幽微浮动,等待终必来临的结局时如何心无警总。泰戈尔写:“世界不会溢裂,因为死亡并不是一道裂纹。”但是于个人,死亡却是彻底、无可挽回的湮灭。承认自己迫近那最后的结局,却永远未知灰发的法官合适来临,是间痛苦,必需极大的勇气方能视之坦然。清早阳光,照明高墙一角,喜鹊喀喀叫,孤身漂泊异国多年,又复回归。他说:“从明亮处想,死,是不再疲劳的意思。”这话多么淡静,沉着,然而还比不上那一句“请扶持我”的坦然:“我已衰老/已成病兽/请扶持我。”青年时我的狂妄与骄傲,中年的大气沉着,消隐成复杂的遗憾,以及生命之火将熄未熄对一点依偎之暖的渴求。     木心在《以云为名的孩子》里写:   樱花盛开即谢   你的事,总这样   四十六年游去   你若记得,也不是爱   他说:“你若记得,也不是爱。”这话的意思,不好揣摩。为什么你若记得便不是爱;你既不记得,又是爱吗?木心的情诗,往往以含糊的矛盾造成奇妙而丰富的意味,“看似是无理的,想想又是有情的。”这些往事,你若记得,也不过是一段庸碌艳史,深夜寒雨乱打窗扉,等记忆冷藤般乱从咖啡中爬起。 你风流云散,一别如雨,我反历历在目,四十六年每念及此,是我幼时清浅小溪,从指尖划走的金鱼:“偏偏是你的薄情/使我回味无尽。”   《大卫》收尾亦是如此:“你等待我/我逝彼临/彼一如我/彼一如我”。你漫长地等待我,我去自有来人,来人亦如我。“我逝彼临”意味很微妙,既是“你等待我”,便知我从未至,又何来“逝”之说?既“彼临”亦可,又何必“你等待我”?“我逝彼临/彼一如我”,“彼”何处“一如我”,性情如我,音容如我,或令君等待如我?交错纵横的矛盾与复杂在此处交织,含而不露,而“彼一如我”两句的重复既沉稳有力,又如嘲似讽,数读却深感轻如叹息。主体与客体、读者与他者,往还交迸,四段积累的,一生沉淀,所有情感的矛盾、悲情、彻悟、平静,就在这“彼一如我/彼一如我”中终于成熟爆发了。     二〇一三年年初,五个小时的睡眠将我带出积雪的群山。仍然读木心。夕阳的余辉在柚子树上一点点暗下去,人的一生,好像在这一瞬间,溶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。想起《大卫》。   《大卫》整首诗,简洁清澈,完备克制。字面、句式、节奏、用词,莫不隐动着情感性状的跳宕变异,诗句沿星星滴答成天堂。文学的意义,大概在于折射人生的丰富性,而木心无疑是此中高手。一切烟云,也不过是,他淡淡写下的俳句:   像火车铁轨边的蔓草那样的一生啊。   也不过是一声叹息。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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